诺娃坐着，啃着一个果子。虽然是在吃饭，少女仍然是有点紧张地一只手护着包，生怕自己的包被果子的水沾到或是被可能的劫匪抢走。
我靠近到她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诺娃？”
她转过身来，正迎着手中抓着烤鸟的我。她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把包护得更紧了，对我说：“那个...您有什么事需要诺娃帮忙吗..还是不适应我们的饭...毕竟你是城市民......”低下了头，她回避着我的目光。
“啊，到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她肯定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这种“自由民”看不上伙食。“诺娃，这只烤鸟给你吃。”
她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我，“可是，山，这是给你的...”
“我现在是入伙了的吧。”尽量温和地说，“入伙了，那大家都是义军，分什么你我？”
“不，虽然都是义军....”诺娃似乎思考着，纠结着，然后半天憋出来了一句，“你也是大家的贵客！”
现在我很想说大家不能对我搞特殊待遇的道理，但是憋住了，想了想，说：“救命之恩为大，你也照看了我好久，毕竟你是我的贵客嘛。”
她沉默了，然后过了一会儿，用护着包的手接过了烤鸟，把果子囫囵吞下后将半只撕下来还给我，然后拿着另外半只小跑着跑到大家中间，给埃勒，布莱恩他们分了大半走。
我坐在她刚刚坐的地方旁边，看着她。她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单纯而不知世事的小女孩。
但其实她应该比看起来还大些，应该十五六岁吧。在原来的世界这样的少女就要投身到题海鏖战了。
她也是在鏖战啊，不过是血和铁。
稍微往后倾一些，放松一下自己，开始想起安德烈的记忆。这原身小时候可谓花天酒地。（对于小朋友来说）毕竟一方领主之子，每天花在饭上的钱就要几百威尔。一威尔是银的称量单位，等价于大概八十多伐拉。
十二伐拉就够诺娃这样的小女孩吃上三四天了。
之前刚穿越时还没有感受到，但现在自己来到农民当中就马上能够感受到帝国风雨欲来先折梁木之势。一个国家的人民连饭都吃不起，而一个伯爵子就能一天吃到几万人十几万人的花费，这个国家就必定要被摧毁，退出历史舞台。
但在自己的记忆中，帝国仍然处于强势。而换作其他的，自己那里的古代王朝，可能光是一次红叶起义就能被打垮了吧。
这也许就是不同世界下的不同条件吧。帝国掌控了所谓精职者，便拥有了最为忠诚（在阶级意义上），最强大的一支力量。
再回想一下，确实如此，帝国已经延续千年了。
……
正当我正在思考着的时候，诺娃已经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又坐到她本来坐的地方。
被打断了思考，我看向少女。嗯，蛮可爱的，如果洗个澡，再好好打扮一下的话。
“那个...那个，谢谢。”少女腼腆地说道。
“啊……没什么。”
自己刚刚确定的目标是问问诺娃的过往...直接问吗？我应该直接一点问吧，又不是放不开，原世界我那时候做政工已经让自己很能放开了。
但是直接问会不会伤害到诺娃呢？这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诺娃，给我讲讲你们村庄以前的故事吧。”找了个不太好的话题，希望能和诺娃拉近些关系。“毕竟我也没来过凯恩特山脉。也不知道这里的农村生活如何。”
漏洞百出，但是少女应该不会发觉。
“和其他农村没什么区别。”诺娃说道。
“还是说说吧。我出生在城市，几乎没来过农村。”露出一幅好奇的表情，非常自然（这也是当年在印度做政工练出来的）。“再说，大家以后可能要共处很长时间，熟悉一下也蛮不错的。”
诺娃用一幅奇怪的表情看了看我，然后又低下去思考了一下，过了大半天，说出一句：“山先生你还真是和城里人不一样呢......”
“怎么个不一样？说说看。”我蛮感兴趣的。虽然继承了安德烈的记忆，但是这份记忆并不能称完全，而且也不能让我了解这个世界的全貌。不管怎么样，能让我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就很好了。
“你不会回避我们，身上很干净，当然现在跟我们在一起了半天也...也有点脏了，但不论怎么说，你不会刻意回避我们这些比较'脏'的人。”
“你看起来没有干过苦力，像是个...贵族，但是刚刚跟大家行军却跟得上，没有很累的样子，而且看得出来，你像是有跋涉山林的经验。”
说完后，诺娃喘了两口气，刚刚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确实辛苦她了。
我当然不会回避他们，我也确实有跋涉山林的经验。这和我在纳萨尔的经验有关，当然，没法跟她解释。
“我就是比较奇怪的那种城里人吧。”笑着，试图表现得很自然。
“那么诺娃能不能说说自己的过往呢？”眼看聊天的方向就要转到自己身上了，我马上一转攻势，选择直接问她。
“没什么...好说的。叔叔他们对我都蛮好的，没什么。”诺娃转过头去，望了会儿树叶，又低着头。
“如果你真的不好说，那我就不问了。”气氛似乎不对劲，只好又转变聊天的方向，“那介绍下你在大家中间干什么的，可以吗？”
啊，突然想起，诺娃这么个小女孩肯定没什么干的事啊。我是傻子吗？
尴尬地望着诺娃，本以为诺娃会说“我不过跟着叔叔他们”之类的话，却看到诺娃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用掩饰不住的自豪说道：
“我是大家的随军医师，就是给大家上药的人，还是大家的...大家牧师...可以这样说吧。”
前半句很自信，后半句却有点...似乎有什么隐情？
毕竟在安德烈的记忆中，牧师可多是些年龄很大的老家伙，而且都是男的，一般来说（至少安德烈只在弗里德里希领内看到）。而且一般不称为牧师，一般称为神父吧。
牧师，这个词可不是当今帝国国教：圣光荣教的神职人员称呼。
诺娃身上还有很多的疑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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